多次来过山庄,总习惯在清晨的时刻走进她的怀抱中,还希望初升的太阳从东方的山岭爬上来,照在湖面上,柔柔的,不刺眼目,像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你。
我喜欢拐过山庄博物馆,一路向东逶迤而去,一大片松林望不到尽头,飒飒松风飘过耳际,清幽凉爽。我加快脚步,沿着高大宫墙边际的路向东,转眼间,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入眼帘,左面为下湖,右面为银湖,一条石桥横贯而去,三座造型别致的亭子屹立其间,此为水心榭。
榭原指建筑在土台或水面上的木屋,水心即水中央之意。曾巩游历济南留下了“水心还有拂云堆,日日应须把酒杯。杨柳巧含烟景合,芙蓉争带露华开”的动人诗句;《诗经》中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深情倾诉。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曾经打动过多少少男少女的心扉呀!
水心榭始建于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被列为山庄七十二景之一。水心榭的三座榭很有意思,中间的呈方形,八根朱红圆柱挺立起重檐歇山卷顶,远望檐脊轻盈精巧,翼然飞动。方形亭两侧的亭子为重檐四角攒尖式方亭,四角分别有四根立柱,挺拔墩实。
坐在矮廊上,只见银湖内荷花亭亭玉立,袅娜多姿,蒲扇一般的大叶子仰着脸,晒着太阳,铺满了整个湖面,不知是不是来得早了,荷花还没有完全盛开,已经有等不及的荷花绽开了笑脸,在一湖清荷中夺人眼眸,淡雅的花瓣引得许多摄影爱好者屏心静气地或站或立选择合适的拍摄角度,在清脆的快门声中凝固了美的永恒。
山庄里有一所建筑名曰烟雨楼,庭院内外苍松挺拔,垂柳依依,在盛夏的季节释放葱郁的色彩,灰瓦白墙彰显着朴素自然的风格。进得院内,举目仰望,乾隆御题的“烟雨楼”云龙牌匾格外醒目。回溯历史,当年正值壮年、风流倜傥的乾隆帝领着妃子登上主楼,在烟雨霏霏中欣赏飘渺迷蒙美景,赋诗作画,那一刻,他一定陶醉于自己所营建的仙境之中了,也一定醉心于自己的文治武功。不知道在那份陶醉的时刻,他有没有想到康乾盛世之后,固步自封、闭关锁国的大清王朝开始“山雨欲来风满楼”,乃至“潇潇风雨打窗秋”,“风雨萧萧夜晦迷”。晚清日薄西山,乾隆、嘉庆之后的皇帝鲜有闲情逸致来山庄了,烟雨楼只有面对着凄风苦雨的瑟瑟声。荒草凄凄的山庄沉寂了。
百年沧桑,如今的烟雨楼再也不是帝王将相所把持的风景了,回到人民怀抱的山庄已经成为避暑胜地,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山庄有数不尽的名胜,而我就像一个掠影浮光者,只能撷取一二。不过,这个夏天,当我步出山庄,回头相望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说:“就像一本书,我正在慢慢地有滋有味地阅读。”